「唯有變化恆久不變」。這是電音製作人BT一首歌的名字。那張專輯（Emotional Technology）發行的時候，我還不知道這是誰的名言，昨天才知道是希臘哲學家Heraclitus說的。用這句話當標題的原因，有點誤打誤撞，也有點錯綜複雜，讓我慢慢解釋。
幾天前我在圖書館裡看到一本奧修著作「The Hidden Harmony」的中譯本「神秘的和諧」，就翻了第一章。原來這本書收錄的是奧修對於Heraclitus的評論。Heraclitus在希臘哲學家中比較沒有名氣，奧修說是因為西方人的頭腦沒辦法了解他的言論，覺得像謎一樣難懂。他有一句名言：人無法踏入同一條河兩次（You cannot step twice into the same river）。河流是生命的象徵，它變動不居，這一刻的水到了下一刻就流走，所以每一刻的水都是新的，當你再次踏入同一條河流，裡面的水已經和上次不一樣了。所以變動就是生命；只有死的東西是不變的。奧修的言論和Heraclitus很接近，而且希臘哲學家他也只欣賞這一位。在繼續討論「變動即生命」的論點之前，讓我先回到這篇文章的標題。
決定在blog上討論這些東西之後，我開始想該用什麼當作標題，所以BT的那首歌很自然地浮現出來。我搜尋這首歌的歌詞，卻發現歌名其實是Heraclitus的名言。更重要的是，我以前在課堂上聽過關於Heraclitus的東西，只是忘了一段時間。（那門課叫「哲學與文學」。）在圖書館讀那本奧修的書的時候，我就一直想，這個哲學家我好像認識，「那條河」的印象我也有，是不是在那門課學的？我想起那堂課曾經安排一次take-home exam，我的電腦裡還有那次回答問題寫的一些short essay，就找出來看，果然找到那條河了。
這種感覺實在很神秘，彷彿一條埋藏很久的伏線，偶然在一本書裡探出頭來，四處散落的碎片終於湊在一起，多年前灑下的意識種子終於開花。之所以一再錯過，只是因為以前的我還沒準備好，就算能用文字整理哲學家的世界觀，也沒辦法了解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現在我才看得懂自己以前寫的答案。
既然萬物都處在變動之中，那操縱這一切變動的是什麼？Heraclitus說那是「logos」，是一般人無法感知的東西。所以有人說這個logos其實很像是道家的「道」。如果是奧修來說的話，我想可能會是「存在」吧。順著萬物自然的變化走，就是融入logos、融入道、融入存在、融入生命。
然而，大部分的人都喜歡安定，不喜歡變化，所以很難接受Heraclitus的「the only constant is change」或者奧修的「順著流走」。我提出一個可能的原因。世界上很多事物和價值觀看起來都有兩極，一邊看起來好，一邊看起來壞，所以大家想要留在「好」的那一邊，而不能忍受事物忽然往「壞」的方向走。不過，Heraclitus認為事物的兩極都是世界秩序的一部分，只是河流的流向不同而已，但那個流動是相同的，變動依然持續進行。所以他說「神是白天、夜晚、冬季、夏季、戰爭、和平、飽足、飢餓。」不管是怎樣的變化，都是自然秩序的一部分，所以處於其中的我們應該欣然接受。奧修同意這一點。他說順著流走就會很安全，死命抵抗會讓你筋疲力竭。這是他童年時期在一條河裡游泳的心得，而「河流」後來也成為他言談中重要的意象。
既然改變是必然的，我們就沒辦法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縱使可以一直裝成什麼都沒變的樣子，但是當我們真的回到自己的內心時，常常會發現某些感覺已經不同了，沒辦法像從前一樣了。我們想要粉飾太平，卻使自己的外在離內在越來越遠，而這就是痛苦增生的原因。
我現在正在用Aura-Soma的鍊金瓶（3號）。這個新的瓶組都和蛻變、成長有關，也就是拋棄舊行為模式的意思。雖然以前的瓶子也和個人成長有關，但鍊金瓶組「改變」的意味特別強，而改變會帶來陣痛，我想這就是大家覺得鍊金瓶「比較強烈」的原因。事實上我正因為情勢的改變而困擾著，這也是我最近一直說「走不下去」的原因。我想，面對改變的唯一辦法就是「改變自己」吧（笑）。
2015.11.13回顧：
時間真的是很奇妙的一件事，當時以為自己大概就是這樣了，但多年後回頭看當時的自己，才發現完全變了個人啊！身處在生命之流中，還不見得感覺得到有什麼變化呢。最近在上彩油一階的課，老師比喻靈性的成長就像是指甲長長的速度一樣，感覺不到，但的確是很慢很慢地在長，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不一樣了。我們能夠做的，就是好好度過每一個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