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下巴之旅:5

事故發生滿一個月,我的病假期限到了,期滿前一天剛好也是回診的日子,在那之前,我先帶一小箱的亞培安素和雀巢諾沛(類似安素的鹹口味營養補充品)回到替代役宿舍。一個月沒回到宿舍,擺設完全變了,據說是因為某位官員要住在宿舍的其中一間房間,必須刻意弄得很整潔的樣子;還有一位同梯的役男因為家庭因素將要調回戶籍地服役。我很驚訝,原來短短一個月可以改變這麼多事。

隔天看診的時候,似乎是因為預排的手術很多,醫師把我拆固定器的手術排到好幾天以後。為了讓我吃到固體食物,醫師在診間先拆了綁住上下排牙齒固定器的鋼絲。離開醫院以後,我迫不及待買了個蛋糕,沒想到咬起來感覺既硬又痛,還得忍受固定器上殘餘的鐵絲在嘴唇內側刮來刮去的感覺,最後幾乎都是和著飲料吞進肚子裡的。雖然還沒完全恢復正常,我還是先回辦公室報到了。還好,除了少了一個學長、多了一個學弟以外,沒有什麼令我感到「滄海桑田」的異動。只是,帶著一副不太堪用的牙齒,實在很難想像該怎麼度過接下來的辦公室生活。

這段時間的生活重心果然還是圍繞著吃這件事。因為一張嘴就痠痛,咬東西的時候換牙齦痛,一開始甚至要整個課室配合我訂粥當午餐。後來雖然慢慢進步到麵線糊、燴飯,但還是有大約三天完全靠蛋糕、粥和營養補給品過日子。(雖說如此,我在公教人員運動會那天還是一小口一小口吃完公發的便當,共花了一個小時。)就這樣又過了一個禮拜,好不容易等到徹底拆除固定器的那天,迎接我的卻是難以忘懷的痛苦時刻。固定器本身是用鋼絲綁在牙齒上的,而鋼絲又都穿過牙齒之間的縫隙,必須抽出來。沒錯,是用抽的,而且完全沒有麻醉。一開始是主治醫師的跟班動手,她的動作不快,但我已經開始呻吟起來。後來大概是覺得她動作太慢,主治醫師接手,這下可不得了,他像個熟練的屠夫,每30秒抽出一根鋼絲,抽鋼絲的動作不超過一秒,「唰」一下就出來了。雖然大家都說「長痛不如短痛」,但快速抽動造成的劇痛就像雲霄飛車忽然俯衝一樣,讓我忍不住大叫「啊!!!」更糟的是這雲霄飛車衝個不停,每衝一次我就大叫一聲,到了快結束的時候,我大概已經從驚聲尖叫變成痛哭流涕了……被強暴的感覺大概就是這樣吧?手術後,我呆坐在手術台上不發一語,看起來應該就是一副受害者的樣子。

雖然拿下固定器以後,顳顎關節附近的肌肉和牙齦仍然疼痛不已,但幸好情況漸漸恢復正常,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已經可以吃一般的便當了。但重要的工作才正要開始:因為整形醫師沒辦法把我的牙齒完全恢復原狀,下排門牙之間有明顯的空隙,我也重新興起矯正牙齒的念頭,更順利得到了金錢上的援助。之前一個月的痛苦過程,就當作是矯正前的預習吧!(據說矯正器拉扯的力道是會讓人痛得吃不下飯的。)手術治療結束了,但人生的功課是永無止息的。

2016.12.29回顧:
後來我的確曾經到矯正牙齒的診所進行評估,但得到的結論都是動手術才能得到理想的結果,因為下顎兩邊骨骼的發育早就不平均了,沒辦法只靠整牙解決。我覺得這樣太辛苦又花錢,反正自己也不是靠臉吃飯的,就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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