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下巴之旅:1

太久沒有更新,沒想到一更新就是自己的慘痛消息。這段時間我想過寫些樂評,但都沒有下落,現在看起來倒是為了這個消息預留了位置。六天前的下午,我摔斷了自己的下顎骨,這是我人生中最嚴重的外傷;之後又歷經開刀固定與住院的過程,現在終於能好好坐在電腦前回顧這一切。這似乎是寫作愛好者的宿命:把自己的經歷重新寫一遍,才能真的搞清楚狀況,或者為這些事情賦予一些意義。標題或許有搞笑的嫌疑,但我確實覺得自己的下巴在外觀和功能方面始終不太理想,這一跌也順理成章讓它成了個「破下巴」;而這件事也使我被迫抽離目前的替代役生活、重新思考生活的意義,算是個心理上的旅程,所以標題就這樣定了。

事件發生在禮拜日下午,我在回宿舍的路上,正要跨過圍著宿舍旁停車場的鐵鍊,但失敗了──我的腳勾到鐵鍊,整個人趴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只失敗這一次,就換來日後許多的麻煩。摔下去以後,忽然眼前一黑,當我回神時,第一個念頭是「我沒死!」(雖然要死實在沒那麼容易),接著就發現口中不斷冒出鮮血,驚覺事態嚴重,趕緊回宿舍稍微清理嚇人的門面,換了乾淨的衣服,單槍匹馬尋找救星。起初我搭計程車去了最近的A醫院,他們先幫我止血,接著又照了X光,發現下顎骨折,卻說星期日沒有整形外科,要我到B醫院去。A醫院最後收了我七百多元的急診費用。於是我又坐計程車到B醫院,B醫院卻直接說「我們已經跟A醫院說現在沒有整形外科了呀!」,要我退診。這大概就是窮途末路的感覺吧!這下該怎麼辦呢?我想,既然沒有醫生幫我,至少找人談談吧,就走了大概20分鐘到以前常去的工作坊。本來只是想談談,但她們很熱心地為我的外傷做了一些處理,最後還把我送回宿舍。

隔天,我帶著一張自己用繃帶固定(其實只能算是「穩住」)下巴的臉去局裡,所有人馬上知道代誌大條了。請假當然是馬上准了,正當我想再來個單槍匹馬、搭計程車去馬偕醫院(不是A也不是B)的時候,我上頭的主任決定親自載我去,還請我的一位學長陪同。雖然上午因為沒有整形外科又立刻回到竹北,但她的主動接送和日後親自探病實在令人感動。下午,她請一位男職員和學長載我去看整形外科門診。我向醫師說明了情況,然後照了幾張比較清晰的X光片,下顎骨的兩道裂縫顯而易見,其中一道直衝牙齦,我的右下排牙齒也全部移動了一顆牙齒的距離。「該怎麼處理?」「開刀!」「哪時候?」「越快越好!」醫師果斷的風格顯而易見,他建議當天住院,隔天上午馬上動刀。這時候我終於打電話給家人了,震驚當然是免不了的。沒錯,在這之前我完全沒有告訴他們,這是因為我之前都還不清楚自己身體的狀況和應該採取的行動(而且附近的醫院在假日幫不上忙),再加上牙齒鬆了、嘴裡腫了大包造成講話不清楚,如果沒準備好就打電話給遠在台中的家人,恐怕只會引起不必要的擔心與奔波。在男職員和學長的輔助說明下,他們體會到事態嚴重,商量了一陣子,決定讓我在新竹接受手術。

我們辦了住院,又馬上回到竹北的宿舍準備行李。到了晚上六點,輪到課室裡的一位女職員和學長載我正式住院。到院不久,主任、我的父母和妹妹也來了。主任向我的家人說明了情況,陪了他們一陣子以後,就留我們一家人共處了。大家說的話不外乎「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壞運該來就躲不過」之類的,我想的卻是別的。在工作坊的時候,她們說我搞不好是「故意」跌倒的,因為我被自己的下巴困擾太久了,這一跌才讓它重新浮上檯面。真的是因為我長久以來對自己歪歪的下巴不滿嗎?或者只是厭倦了目前忙於工作又無法好好生活的環境?如果是後者,至少我現在覺得太誇張了,為什麼我的身體要為了改變生活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呢!但就算是前者,目前看來這一跌也沒讓下巴變美多少,家人會不會因此忽然出資讓我矯正也是個謎。躺在病床上想來想去想不通,決定還是別想太多,做好當下該做的事再說吧!這時護士進來了,在我的右手臂(怎麼不是左手?)安插了接受點滴的軟針,也提醒我十二點以後不能再進食。光是這樣就讓我備感威脅,彷彿半條腿已經伸進手術室了。

發表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