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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件關於狗的小事……
覺得蠻特別的,
所以和大家分享一下。
雖然我一直都很怕狗。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怕狗的……
根據我姑姑的說法,我小時候還會主動去跟狗玩,
但有次被狗吠(還是咬?)以後就不敢了。
我自己是完全不記得這些事。

所以印象中看到狗我是能避開就避開,
小時候附近也沒什麼狗,只有常拜訪的一家人養了條惡犬,
常年關在籠子裡,所以都還沒問題。

後來狗漸漸多的時候,就免不了和狗正面遭遇……
其實大部分的時候也都相安無事,
但什麼時候哪隻狗對我狂吠或者追上來,這種記憶就特別深刻,
漸漸覺得「我果然是不得狗緣嗎……」
最糟糕的記憶是大四打工的時候,某次下班經過一家命相館,
裡面養了一群狗,我不小心盯了一眼,就邊吠邊向我追過來……
我假裝鎮靜快步離開,雖然沒事,但心理確實受了很大的打擊,
往後只要看見遠處有狗就會繞遠路避開。
就連我阿公家養的狗也沒辦法獲得我的信任。

阿公家的狗是在我大學的時候開始養的。
牠似乎是剛出生沒多久就跟媽媽走丟了,某次我阿公回家的時候,
這隻狗就一直跟著他到家,大概是幼犬認媽媽的本能使然吧。
阿公覺得和這隻狗也算有緣,就把牠留了下來,
因為是不請自來的狗,所以取名為「旺來」。
(雖然跟正題無關,但還是想提一下……起初牠非常黏人,
還一直想跟進屋子裡,但老一輩的人認為狗不該養在家裡,
就把當時還是小朋友的旺來擋在門外,真可憐啊……
所以現在牠和很多土狗一樣,都在附近晃來晃去,
已經是個喜歡出外探險的真男人了……)

不過我一直都刻意疏遠牠……因為內心的陰影實在揮之不去,
去阿公家一定要穿長褲,因為不知道會不會被咬一口
(隔壁很喜歡亂吠的狗也順便提防),
餵剩菜、洗澡的時候我也只是在旁邊看,根本不想接近。

上了研究所以後,情況有點改變了。
清大不是直接請捕狗隊抓校內的流浪狗……
我們有個「關懷生命社」專門安排校內犬隻的去留,
大部分會找人認養,少數沒人認養或性情溫馴的就會留在校內照顧,
也就成了所謂的校狗。
本來我一樣會怕這些狗,但是因為每天都會看到,
就忍不住觀察這些狗的行動……
確實這些狗也有失控的時候
(邊吠邊追卡車、對著遛狗的人示威、深夜威脅落單的人……
甚至有人敵不過狗眾而被咬了一口,造成某些校狗被隔離),
但大部分的時候,只要沒牽扯到地盤問題,他們是很親人的,
喜歡被人撫摸,有時候甚至會主動要求別人摸他們一下,
跟人更熟的還會跟到教室去上課……
我也漸漸了解,原來只要了解狗的習性,
和他們打交道也沒那麼困難,可惜我和這些狗也不熟……
(懷生社的人和他們就很熟了,因為每天都有人餵他們,
每個月還會動員全部的人一起幫狗洗澡)

後來我就不怕學校裡的狗了,而且喜歡盯著他們看
(那間命相館的狗可不行!看一眼都不行!),
越看越覺得每隻狗都有可愛的地方和獨特的個性……
像是毛長飄逸、懂得人性的老帥狗小花,
還有長得很大一隻卻感覺不怎麼成熟的黑臉,
都是我很喜歡「觀賞」的狗狗(笑)。
(我有一次看到這兩隻在灌木叢附近鑽來鑽去,
像是在玩捉迷藏一樣,非常有趣,讓我看了十幾分鐘。)
對於狗的好感也漸漸延伸到校外,不過依然是有親疏之分,
畢竟校內的狗個性都不錯,校外的就很難預測了。

然後是最近。
上個禮拜又去了我阿公家……旺來忽然向我衝了過來,
很興奮地搖著尾巴。
以前牠對我從來不會有這種反應,所以照道理說,
我應該會嚇得趕快衝進屋子裡去……
但結果是,我竟然摸了牠的頭!我這輩子完全不記得自己摸過狗……
(可能小時候有過吧,但我已經不記得了)
在那個片刻,我只是忽然覺得牠很可愛,想要回報一下而已。
沒想到摸一下還不夠,牠還一直黏著我,
我沒多懷疑,又摸了牠的背,這時候才清楚知道手上的觸感,
彷彿是摸著另一個男人的短髮一樣,有點乾澀卻又厚實的感覺。

我覺得很高興。因為牠也很高興的樣子……
就是很單純的高興。
本來我還想蹲下來,多陪牠一下子的,不過爸爸一直催我進門,
所以我們的短暫接觸就結束了。
不過,當時奇妙的感觸,到現在依然難以忘懷,
就好像……忽然醒了過來,只有那一瞬間的感覺是真實而鮮明的。

我是個有十足把握才會行動的人,
但是,驚喜總是在不經意出手後才發生的。
謝謝你,旺來。

2015.06.21回顧:
14號瓶的其中一個主題是「釋放痛苦的記憶」,當然也包括這種經驗帶來的恐懼。不過,當時我用的瓶子是100號,14號是很久以前用過的,已經不太記得為什麼要把瓶子的名字附在文章上了。曾經我以為這輩子沒可能再接近狗了,但生命的經驗就是這麼奇妙,經常會給你和以前完全相反的東西,讓你必須重新審視已經建立在自己身上的模式。我還是不能說自己喜歡狗,但我現在也知道每隻狗都是獨特的,不能因為有些狗對你兇就以為每隻狗都很壞,更別說因為恐懼而拒絕接觸所帶來的壞處了。這篇文章裡面提到的三隻狗(黑臉後來大家比較常叫牠黑嘴),現在都已經過世了。貓狗的生命對人而言很短暫,飼主對於死亡的無可避免應該也比其他人更有體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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